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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婚姻类3)

    父子同日合卺

蜀有某生,幼聘中表妹為妻。及成童,從塾師讀。他日歸,過其門,見女方推磨。某入,知舅妗俱他出,戲曰:「妹役良苦,我為代之乎,可乎?」女曰:「甚善。」時女已及笄,遂私焉。某素畏舅,自念女脫有孕,舅知之,奈何?別女而出,徘徊中道,遂逃亡,不知所之。越日,師使人探諸其家,家固以為在塾也。使人跡之,無朕兆,而女果孕。久之,腹漸膨脝,母察其有異,詰之,遂吐實,乃使人告某父母。其父母僅此一子,以出亡方隱憂,聞女有孕,大喜,商諸冰人,以禮迎歸,待某歸成禮。

某之出亡也,乞食至漢口質庫,主人見其不類乞人,留使學賈,既喜其勤謹,令司會計,大寵任之。頻年蓄積殆及萬金,乃與人合設布肆。特歸省視,既至里,見道周有鼓吹喧闐車馬焜耀者,詢知為某氏子親迎,而固有母無父者,今娶矣。聞之驚喜,既念生平祇一索,何便有子,試探之,果然。

先是,某家迎妹歸,分娩,果得男。比長,讀書甚慧。十三歲,應童子試,學使賞其文,拔冠軍,名噪庠序。同里某富翁有愛女,遂以字之,此時適成婚也。某抵家,見賓客滿堂,姑與為禮,僉問客從何來。詭言曰:「至自楚北,為某作寄書郵者。」其子聞有父書,喜出叩見,問父書何在。某笑撫其背曰:「兒不知耶,我即父也。」其子驚疑。某窺其意,曰:「兒如不信,可呼汝母出見,自知之。」其子不得已,入請母出,某遽前揖之,曰:「別來幸無恙,推磨推磨,不如我與汝磨。」其母聞之喜,謂其子曰:「果兒父也。」蓋某所云,乃當日推磨時相謔之詞,非他人所與知也。賓客聞之,交口稱賀,僉請具香燭酒醴,即於是日,父子姑婦,同行廟見禮而合卺焉。

 

    維西有嫂叔移配之俗

吳西春官雲南之維西,曾得一訟牘,其詞云:「某家生子四人,皆已婚娶,不幸某年長子死,某年四子之妻又死。理宜以第四子續配長媳,但年齒相懸,恐枯楊不復生梯。特與三黨同議,將長子之妻配與二子,二子之妻配與三子,三子之妻配與四子,一轉移間,年皆相若,可無怨曠之虞,極為允協,懇求俯准。」吳大怒,拍案,吏請曰:「此間習俗如是,願無拂其意。」乃准之。

 

    小處女冥中結婚

孟縣李某夜行,為羣鬼所嬲,懼甚。見前途有燈光,趨赴之,則小屋三間,中有一女,謂之曰:「君如畏鬼,可止宿此門外,即無傷矣。男女有別,不敢請入室也。」李從之,遂臥於地。女又謂之曰:「至曉,君當行,詰朝有事,幸毋相擾。」及天明,視之,在一小冢側,無屋也。俄有數人來發冢,舁其棺去。問之,曰:「棺中乃某氏處女,來嫁而死。今其父母用嫁殤之法,與某氏子為冥婚,故遷其棺與合葬也。」李乃悟詰朝有事之說。感其與己有恩,買紙錢焚與之。

 

    孫耀宗鄧巧姑為生死鴛鴦

狼山鎮總兵鄧某,初走卒也,從楊芳、楊遇春勦白蓮教徒,積功至總戎。其在陝也,得鄭良婦,納之。凡六月而生女,生之時當七夕,故名之曰巧姑。巧姑生,其母不復孕。總戎多姬侍,終無子。不得已,子巧姑為易男子裝,束髮為辮。總戎盛怒時,得巧姑一言,即立解。

孫荇洲者,江右老名士,總戎以千金聘之,使之教小姑。荇洲中歲喪妻,不復娶,以嫁李氏妹所生子耀宗為子,時年亦十二三,從至署,伴讀焉。兩小無猜,荏苒數年,巧姑長成矣。問名者接踵,總戎令自擇。客至,巧姑自屏後窺之,年餘,無許可者,乃漸屬意於耀宗。耀宗聰穎而謹愿,孫以女弟子將有室,耀宗宜引嫌,於是與巧姑稍稍疏遠。久之,巧姑亦漸覺,微逗以辭,耀宗不敢應,然不能無動。荇洲乃撻耀宗,責以不知自愛。巧姑入塾,見耀宗有淚痕,異而詰之,耀宗不答。頃之,覘荇洲他顧,則小語曰:「為卿耳。」巧姑是日歸,遂臥,明日病矣。

總戎視之,以為巧姑患感冒也,延醫診治,服藥而病益劇。連易數醫,最後一醫診畢,告總戎曰:「此非藥可治。」總戎大驚,以告婦,推測久之,姑以詢巧姑,不答,有慙色。乃召耀宗。耀宗至,總戎令坐榻前,手解其佩囊授巧姑,巧姑不接,則納置枕下。曰:「癡女,吾為汝定矣。」耀宗窺巧姑,面色白而微黃,瘦加平時,知其病久也。時總戎姬侍皆環榻坐,因是不敢出一言。少坐,即趦趄而出,以告荇洲。

明日,總戎使兩統領為媒,行聘禮,復數日,巧姑病果大愈。荇洲亦攜耀宗辭歸,總戎厚贐之,約吉期以明年某日。

明年,乃買舟循江而東,抵狼山。親迎期至,耀宗方乘綵輿至署,忽見署中夫役紛亂,詢之,知總戎昨夜被刺,其有關係者為愛妾某,且牽涉巧姑。大驚,亟奔歸。及暮,聞犯人已舟送金陵,事關大員被刺,由臬司親審矣。耀宗念巧姑甚,告之荇洲,欲往觀審。乃偕至江寧,宿逆旅,使耀宗先往探監。抵暮,耀宗還,則哽咽不成聲。問之,第曰:「此獄實不冤,女已投江,尸且不得,哀哉!」久之,耀宗乃述其顛末焉。

蓋鄭氏者,母家實為吳。鄭,其前夫之姓也,居四川敘州,家巨富。嘉慶戊午教匪之亂,闔家盡殪,匿積薪中以免。已而鄧以眾至,復搜其家,得之,為殯殮其翁姑夫壻伯叔。既葬,始納鄭。鄭感其義,且念腹中塊肉未知若何,欲留以延鄭氏一線之祀。不期已失身,而所生者乃一女,即巧姑也,亦無如之何。昨以嫁女期屆,從總戎檢點一切,忽從篋中得故夫漢玉珮,及翁姑所常御物數事,以問總戎。總戎微醺,忘其故,即應曰:「此西川一富豪物,吾使人刦殺其家而取之者。」鄭頓悟,乃徐徐窮究之。總戎忽有省,遽叱曰:「若已在吾手中,絮絮胡為者?」鄭無言,總戎更滿引數觥,大醉。是夕,就鄭宿。鄭不能復耐,翦其喉,斃之。巧姑初不知也。禍發,鄭始以告巧姑。巧姑懼公堂凌辱,乃自投於江。荇洲聞言,歎息而已。尋秋讞定,鄭處凌遲。荇洲亦率耀宗歸,猶念巧姑,冀其不死,或有遇也。

越一年,荇洲病卒,族人覬其產,揭耀宗亂宗,於是復為李氏子。年二十,舉孝廉。房師某愛其才願以其女妻之。耀宗不可,而父母強為訂婚約。及期,賀客滿座,而耀宗念巧姑,就座隅拭淚而已。綵輿入門。眾扶耀宗迓新婦,則紅巾繫頸,赫然尸也。眾大驚,耀宗亦惶惑審視,忽曰:「是可活也。吾向在狼山,曾從總戎署中人習救急法,速舁致於榻,待吾為之。」眾如言。耀宗揮眾人出,曰:「如有窺伺喧囂者,術不靈。」眾屏息以候。久之,不出,有疑之者趨入視之,則兩人一巾雙結,臂與臂相抱,衣與衣相糾,足與足相勾。死者不生,而生者則死矣。詢某,則此女得於江上,愛其慧,即女之。其訂婚未嘗以告,出閣之夕,女乃知之,自言已壻孫氏,不虞其至此也。李氏購大棺,合兩人葬之,好事者乃為《生死鴛鴦曲》以哀之。

 

    陳芝楣娶李小紅

江夏陳芝楣制府鑾之尊人,嘗館江寧鹺商家,芝楣方十八歲,往省父,商以其初入泮,器之,字以女。明年,父歿,服闋,家益貧,乃奉母命至江寧,貸於外舅外姑,供秋試貲。商拒之,且迫使退婚,芝楣從之,留逆旅,困甚。一日,出游,經釣魚巷,名妓李小紅方送客出門,瞥見其憔悴中有英爽氣,憫之,延之入,詢知其落拓狀,慨贈五百金,勸回鄂鄉試,且與訂婚約。是年,即領解,明年,為嘉慶庚辰,成進士,中探花。

道光辛巳,以宣宗登極,開恩科,充江南副主考。商女忿,鬱鬱死,而商亦大侮。或有告以小紅事者,乃知其已杜門謝客也,亟以千金贖之,攜至家,為義女。及試事竣,浼人為媒,奩增十萬金,使成嘉禮。彌月回京,芝楣遂迎養老母,小紅事之甚孝。次年,舉一子。芝楣大考列優等,擢學士,旋外簡。數年,督兩江,蒞任,適秋試,入闈監臨。中秋,小紅盛服乘輿,遊釣魚巷,因訪知手帕姊妹,尚有隸名樂籍者,亟捐資贖之。是夕,即擇年少有才之材官,為之一一婚配,凡二十一人。

 

    黃殿光不與華族連姻

宿遷黃殿光守戎廷珠有子女九人,所與連姻者無巨室。人問之,曰:「華族無再盛也。」

 

    胡文忠娶陶文毅女

益陽胡文忠公林翼之父,名達源,官至少詹事。夫人湯氏,娠文忠時,夢五色鳥飛集屋後叢,張兩翼翔鳴,羣鳥從飛,啄林中芝草,因名林翼,字詠芝。年八歲,陶文毅見而驚為偉器,遂以女字之。後以翰林典試江南,緣案註誤,家居養晦。林文忠公則徐勸之出山,乃以知府分發貴州,洊擢至湖北巡撫。咸豐辛酉八月,以勞瘁薨於位。

 

    駱文忠娶富戶金氏女

花縣駱文忠公秉章之未達也,壯而尚鰥,富戶金某有妹,高顴廣額而面麻,年長不字。或語駱,駱往謁金。金喜,遂委禽焉。自是,恆得金氏助,乃伏案攻舉子業。四十成進士,入翰林,後以知府仕至四川總督。

 

    彭剛直娶婢

衡陽彭剛直公玉麟未遇時,生計頗窘。幼聘妻鄒氏,家小康,及長,娶有日矣,鄒嫌剛直貧,誓不適。及期,剛直彩輿往迎,鄒號泣臥地不起,族黨計無所出。忽竈下婢挺身前,啟主婦,願代嫁。主母喜甚,以其能解此紛也。臨行,撫其背,囑曰:「汝在吾家,吾愛同吾女。汝貌不惡,此往,慎祕之。男兒多薄倖,慎勿以婢學夫人告壻也。」及嫁,伉儷彌篤,逾年生子。

已而粵寇事起,剛直仗策從軍,轉戰東南,洊擢至兵部尚書,聲望赫然,夫人亦累加寵錫。一日,剛直與夫人飲,酒半,追述往昔艱難,慨然身世。夫人乃戲語曰:「吾與君遭際之奇,同耳。」剛直駭愕,願畢其辭,遂備述顛末。時夫人與剛直結褵蓋二十載矣。

 

    沈文肅娶林文忠女

道、咸間,翁壻以功業顯著,世皆稱林文忠、沈文肅。林之相攸奇。某歲,林方撫吳,沈時以諸生傭書於其署。值歲除,賓僚皆散歸,而沈獨留,治文書未去。林偶出,至旁舍見之,詰沈曰:「今日除夕,幕賓均寧家,汝奚事留此?」沈曰:「治事未竟,故獨後。」林諦視良久,曰:「吾有章奏,今夕須繕發,汝留此,大佳。」即招入廳事,畀疏稿屬書。文累千萬言,沈然燭疾書,漏三下始竟,自視無訛脫,遂以報林,且告歸。而林忽曰:「字太荒率,宜重錄。」置於几,不復審。沈逡巡不敢歸,復寫一通,天將曉,重以進。林顧而笑曰:「此差可。」無何,賀歲者坌集,林笑謂家人曰:「今日賀正,并當賀我得佳壻。」眾皆愕異,林乃招沈,使揖於眾,曰:「此我壻也。」蓋林之重沈,殆有二端:歲除治事不歸,有異儕輩;再屬易書,不涉躁怨,宜其後能成功如林也。

 

    于丹九娶居玉徵

廣西于丹九,晦若侍郎式枚之父也,有才名,且能詞。張德甫方伯以粵東閨秀居玉徵為可匹之也,為作之合。居善畫花卉。婚夕,張即席出紈扇索繪設色牡丹一本,居應手而就,于乃填詞寫於上,蓋所以謝冰人也。

 

    湯嘉民初婚即大歸

湯貞愍公貽汾寓江寧,女公子嘉民善畫,尤工仕女,贅河工同知某子某為壻。彌月,壻挈之返清江,抵京口,方黎明,某不告女,先渡江,留書與訣,頌言其貌不颺,不與偕歸,恐為人笑也。女不得已,遂大歸。

 

    程劉老而成婚

山陽程允元,道光時人。少遊直隸,議婚於劉氏,未娶而歸,留玉環一雙為聘,女父登庸即書庚帖付之,約三年而婚。允元抵家而登庸已前卒,女幼失母,至是益煢獨,轉徒天津,靡所依。鄰人妄傳允元死,將以為利,女聞之,朝暮飲泣,誓以身殉,而苦無確耗。或諷令改字,則哽咽不食,毀容素服,屏居尼庵,以鍼黹度日。蓋南北音問斷絕者,至是三十餘年矣。

初,允元家居,父母相繼歿,久不得登庸耗,又極貧困,屢欲踐約而不果。中年以往,議婚者踵至,允元亦執義不納。久之,附糧艘課徒,因北上,至天津。聞有劉貞女者,隱跡尼庵,詢之,果登庸女,玉環猶在耳也。允元亦出庚帖為證,鄰人皆喜,促議婚期。劉不可,曰:「吾守父命,吾矢吾心耳。遲幕之年,行將就木,豈有五六十老女子而作新婦妝哉?」天津守聞而異之,召劉入署,使眷屬勸慰,助奩具,備鼓吹,送歸允元所。合卺之夕,兩新人傴僂成禮,儐相扶持,鬢髮如銀,與花燭紅妝相映射,遠近觀者皆感歎,詫為僅事。

 

    周景芳與妻重婚

青浦重固鎮有諸生周景芳者,娶妻數年,伉儷綦篤。偶至上海,遇術士,曰:「相君之面,當剋妻。必再婚,始得偕老。」周言妻固無恙,術士曰:「我不妄言,來年鏡破矣。」周歸,忽命妻回父母家,復邀媒妁行聘,鼓樂親迎,蓋以重婚厭之也。

 

    某中丞以嫁女為市

嘉、道間,有某中丞者,樂與富人納交,恆以戚族之女認為己出,與之締婣,乃大索聘金,輒累鉅萬。富人藉以獲光寵,惟自炫於人曰:「中丞為我親家也。」雖或傾家蕩產,不之悔。

 

    鄔三意外得妻

天津有鄔三者,父以沙船起家,死久矣。三嗜賭,耗其貲,田園皆歸他姓,惟屋猶在,與母居之。俄而母死。津俗喪禮尚奢,出殯尤甚。三賣屋治喪,遂無立錐地,寄居博徒家。有姑,嫁奚姓,頗富,以其姪不肖,亦久不與通。三年二十餘,尚未有室。某年,迫歲除,窘甚,無以為生。有博徒與之謀,假以衣冠,使至其姑家求見。姑辭焉。則告閽者曰:「此來非有求,特以將成婚,不敢不告長者耳。」姑聞之,乃命入見。時衣冠楚楚,頗不藍縷。問頻年何在,以貿易對。問婚期何日,曰:「後日是也。」姑大喜,贈銀十兩為婚費,且云屆期當來賀。

姑有子婦二人,各送津錢十千。 【 津錢十千,合制錢實五千。】 三持銀錢歸,商於博徒。諸博徒喜曰:「然則尚有後惠矣。」乃即所居屋使工為之標飾,覓一青年妓飾以荊布,使偽為新婦者。及期,姑至,見婦,悅之。婦又善承迎,入廚作羹,跪坐而饋,姑欣然。食已,謂曰:「此屋隘,吾不能宿此,明日當復來,少有資助。」明日又至,出屋契一紙,曰:「此屋贈汝夫婦,可遷其中。」又出田契曰:「薄田百畝,粗供饘粥。」三驚喜過望。此妓之父亦博徒,因負人博進,暫以女為錢樹子。既知三有田有屋,即以女妻之。

 

    鄔三意外得妻

天津有鄔三者,父以沙船起家,死久矣。三嗜賭,耗其貲,田園皆歸他姓,惟屋猶在,與母居之。俄而母死。津俗喪禮尚奢,出殯尤甚。三賣屋治喪,遂無立錐地,寄居博徒家。有姑,嫁奚姓,頗富,以其姪不肖,亦久不與通。三年二十餘,尚未有室。某年,迫歲除,窘甚,無以為生。有博徒與之謀,假以衣冠,使至其姑家求見。姑辭焉。則告閽者曰:「此來非有求,特以將成婚,不敢不告長者耳。」姑聞之,乃命入見。時衣冠楚楚,頗不藍縷。問頻年何在,以貿易對。問婚期何日,曰:「後日是也。」姑大喜,贈銀十兩為婚費,且云屆期當來賀。

姑有子婦二人,各送津錢十千。 【 津錢十千,合制錢實五千。】 三持銀錢歸,商於博徒。諸博徒喜曰:「然則尚有後惠矣。」乃即所居屋使工為之標飾,覓一青年妓飾以荊布,使偽為新婦者。及期,姑至,見婦,悅之。婦又善承迎,入廚作羹,跪坐而饋,姑欣然。食已,謂曰:「此屋隘,吾不能宿此,明日當復來,少有資助。」明日又至,出屋契一紙,曰:「此屋贈汝夫婦,可遷其中。」又出田契曰:「薄田百畝,粗供饘粥。」三驚喜過望。此妓之父亦博徒,因負人博進,暫以女為錢樹子。既知三有田有屋,即以女妻之。

 

    程汪夫婦有別

徽人程某, 以貲雄其鄉, 累世矣. 生一子, 少而癡, 及長, 混混無所知, 其家以二僕守之, 饑飽寒燠, 悉二僕為之節度. 或不受教, 則痛笞之, 乃帖然服其術, 若馭牛馬然, 遠近皆知之, 無與論婚者. 程氏故有質劑之肆在無錫, 有汪氏者, 世為之主會計. 汪有女, 與程子年相若也. 汪叟曰: 「吾家自祖父以來, 皆主程氏. 今程翁有子, 無女之者, 吾何惜一弱女子, 不以酬其數世之恩誼乎? 」使人達其意於程, 程初辭焉. 汪固請, 程重逢其意, 乃聘為子婦. 及成婚, 纁雁之儀, 牢羞之費, 頗極輝備. 青廬既啟, 將行交拜禮, 而程氏子蹩薛蹁蹮, 竟不成拜. 已而入室, 顧視室中羅屏繡幕, 非平昔所寢處, 則大驚, 叫囂東西, 墮突南北, 無以能近者. 不得已, 仍命二僕推輓以去.

女自此獨處終身矣。舅姑語之曰:「吾子,非人類也,苦我新婦,幸善自愛。」次日,即割家貲巨萬與之,逾年,以兄弟之子一人為之嗣。而女甚賢達,上事舅姑,下撫嗣子,旁遇娣姒,皆無間言。舅姑益善之。因為子納貲得官,女遂受四品服。與夫異室而處者三十年,雖命婦,仍處子也。程氏子先卒,女又十數年乃卒。晚歲年齒既高,行輩又長,家中事悉稟命焉。女善料事,並能知人,事無巨細,經女處分,悉中竅卻。程氏子雖迷惘終身,然儀狀端整,肥白如瓠,中年以後,須髯甚美,望之若叢祠中所塑神像者然。且自程氏子之生也,其家日益饒衍,候時轉物,無不得利。程氏子死,稍稍衰矣。

 

    成人婚姻

有富家子,所娶亦富家,奩具甚盛。婚夕,將就良席,婦忽長歎。子問故,婦曰:「吾初許嫁老儒子,老儒死,家益貧,吾父亦死,吾母悔焉,背其盟,改適於君。雖母命,而追念往事,不覺失聲,君勿罪也。」子瞿然曰:「老儒子今安在?」曰:「聞流落市井矣。」子遽出,謂其父曰:「吾家幸富厚,何患無婦!奈何奪貧子之妻?」即訪求老儒子,迎之以歸,衣以己之衣,掃除別室,使成婚禮,盡以婦家所裝送者畀之。居數歲,父使以太學生應鄉試。子雖自幼從師讀書,然日以嬉戲為事,所作詩文,皆師代為之,父固不知也。及入闈,執筆苦思,終日不得一字。疲極,假寐,有老翁搴帷而入,推之起,曰:「吾文已成,而卷為墨瀋所污,無用矣。知子文尚未就,敬以相贈。」子大喜,錄之而出,以草稿示師。師曰:「佳則佳矣,二三場必不相副,奈何?」及入第二場,仍終日無一字。薄暮,內偪如廁,又遇此翁,哀之曰:「尚有以贈我乎?」翁笑曰:「諾。」出之袖中,經文五篇皆具,出以語師,師默然。至三場,又遇翁如前,師曰:「汝今必中式矣。」

榜發果中式,師乃告之曰:「汝所遇者鬼也,天下固無是好人。且第一場既以墨污遭擯斥,再入奚為?汝於第二場相遇,吾已知其非人。不言者,恐子畏怖耳。汝不奪貧子之妻,固宜有是報,此翁必其父也。」眾以為然,乃厚贈貧子。後貧子亦成名,兩家往還若姻婭。

 

    姜渭以不娶報未婚妻

泰興姜渭, 幼負雋才, 工詞賦. 李小湖侍郎聯琇督學江蘇時, 按試通州, 姜以經古冠通屬. 姜居之對門有老吏徐某, 生三女, 皆中下姿. 長女年及笄, 見姜, 悅之, 姜亦心屬焉. 一日, 有間, 相約為夫婦, 堅以誓, 機不密, 頗有知其事者. 姜倩人執柯, 徐惑於蜚語, 不許, 且有諷言. 姜大怒曰: 「吾士人, 甘為若壻者,惟女故耳. 不然, 豈無大家閨秀, 而顧向鴉群中求鸞鳳哉? 雖然, 不欲, 則已耳. 我欲矣, 老悖胡能為? 」一日, 女與其妹立門外, 姜徑前捉其臂. 妹遁, 女嗔姜佻達, 赧然返. 徐微聞之, 罵曰: 「是酸子, 欲辱吾女, 使通州無問名吾女者, 吾寧使女老閨中耳. 」乃閉女幽室, 不復出.

州小吏某偵其事,豔徐富,求壻徐。徐以憤姜故,徑許某。女聞之,斷裙帶自縊,帶絕,女墮,家人救,得活。徐曰:「汝求死,將背父從所歡耶?」女曰:「然。父舍鳳麟許豚豕,兒寧死。兒誠知違父不孝,私約不貞。然已誤於初矣,儻鮮克有終,將狗彘不食矣。」徐曰:「孩子抝至此乎?然婚以強合,吾恥之。」終不許姜。女曰:「不姜適,誰敢違親!親恤女,終不嫁,可矣。」徐笑諾。女自此閉門誦佛,雖親串,罕覯其面,人亦無與論婚者。

姜聞女求死事,感女甚,益思得之,遂渡江,謁李,李為薦之浙江學使,校課卷。學使器其才,時與談話。一日,叩其不娶之故,姜詭言幼聘徐氏,以貧故,外舅中悔,女守貞不字,己以不娶報之也。學使義之,曰:「此事,我當任之。」因貽書乞江督札通州牧傳徐至,述督意。徐曰:「無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何云聘?未聘,何云悔?一貴一賤,彼甘俯而就,我不甘仰而企,人各有志。世無我女必令適姜之理,亦無不適姜即罪我之理。兒女婚姻,父主之,部院大人親至,且奈何?」牧不能強,詳督,督復學使,學使書示姜,歡曰:「命矣夫,先生可勿復拘拘矣。」為別議婚,姜終不就,竟鬱鬱死。女得耗,大悲,後竟老死。

 

    九公主有夫唱婦隨之樂

文宗之九公主,下嫁某額駙,悉去一切繁文,夫唱婦隨,與普通家庭無以異。宮眷或嘲笑之,不為意也。

 

    葉潤臣嫁翁覃溪曾孫女

漢陽葉潤臣閣讀在都,聞翁覃溪學士方綱有曾孫女溷跡市中,貧無以度,引為己女,擇名門子嫁之。

 

    官文忠以婢為繼室

大學士官文忠公文督湖廣時,有妾,時年甫二十餘。其始為蜀人竈下婢,久歷磨折,官納之為妾,嬖之甚,飲食起居,擬於王侯。不數年,立為嫡室,甚畏之。胡文忠公林翼時方撫鄂,以欲結歡於官,認之為義妹,令拜母夫人為母,其後病瘵而卒。

 

     袁忠節贅於薛

桐廬袁忠節公昶少極貧,嘗肄業杭州東城講舍。時掌教為閩縣高伯平,憐而教之,所學具有師法,又為之延譽於尊經書院全椒薛慰農山長時雨。慰農乃以兄子妻之,侍御淮生女也,遂贅於薛,居全椒數年。

 

    杜憲英嫁周某

杜憲英,河南人,以勇略著於時。父為名諸生,藏書數千卷,幼從少林學拳法,技擊絕精。及生憲英,愛之若掌珠,盡以藏書及拳擊進退諸法授之。憲英亦聰穎,自輯古今兵事為一編,藏之枕中。父病,戒之曰:「吾晚得汝,不及為汝訂姻事。汝母年老,須自具特識,決可否,百年事重,勿似人間小兒女羞澀不言也。」遂卒。母自外家見兩生,一周一鄭,才品相類,皆內親也。密商於憲英,憲英歎曰:「文武兼備,世罕其人矣。鄭當以文學進,而不能大成。周福較厚,特武功耳。」母曰:「年荒,盜賊四起,武功亦良善。」遂字周。既嫁,伉儷果甚篤也。

 

    陳慰民嫁婢

陳慰民,來安人也。守滁州時,適大雨,遂成水災,鬻女之聲不絕於道,陳遣人購婢三人。 一日公暇,至夫人室,見諸婢侍立。陳問曰:「此間樂否?」其二曰:「樂甚。」一悽然泣下,問之,始曰:「我祖為某科孝廉,父亦諸生,今以孤苦,為叔所強鬻,是以悲耳。」陳曰:「吾反汝至家,不索身價,願否?」女未及答,夫人曰:「彼既無依,反之,亦終為叔所掠賣耳。今我膝下無女,不如繼為螟蛉。」女喜,伏地頓首。夫人乃命之易裝,令婢僕等呼為梅姑。越二載,府試,有某生,年十七,善屬文,未娶,陳遂以女妻之。

 

    某女欲嫁陸某

常州有女子,佚其姓氏,幼為父母鬻於妓船。女具絕色,船媼頗珍之。稍長,導以淫,不從,日楚撻之,卒不可。而客之見女者,豔其色,爭啗以利,冀當女意。故雖不薦枕席,而所得纏頭倍他妓。媼以故稍寬之,女亦私有儲蓄,欲陰自為計矣。

咸豐己未,媼載女至湖州。市人陸某,溫溫然善伺人意,貌亦都雅。女年幼,於世情未閱歷,見之,以為佳士也,遂與訂婚約。陸去,女白媼曰:「某日,陸郎以銀幣二百來贖兒,兒即辭母去,苟不見許,兒死,於母無益也。」媼知不可奪,諾之。女慮媼中變,遍詣鄰舟,告以故,且言別。至期,陸不至,使招之來,問爽約之故,陸言無貲。女出私蓄銀幣百五十畀之,期於明日來。陸得錢,即赴博場,頃刻而盡。他妓有知其事者,以告女,女猶不信。明日,陸仍不至,使招之,則徒手來。問昨所贈,曰:「罄矣。」女哭失聲,陸乘間亡去,女遂仰藥死。

 

    張翠君以詩得夫

咸、同間,某邑有張姓者,富冠一鄉。有女曰翠君,年十七,美姿容,善詩賦。同里有曹氏子,名璧,聰俊工文詞,年十六,未娶,張頗屬意焉。曹以貧富自量,不敢啟齒。張設塾於家,召璧,使就讀。璧負笈而至,翠於花下窺之,念曰:「得歸此郎,足矣。」張亦默自喜,命璧宿於西軒靜室。時值重九,張與塾師登高,璧兀坐書齋,已而牕外聞步,與翠相遇,璧整容前揖,翠亦不避。方敘話,婢報主人回矣,遂各散去。翌日,翠書詞於彩箋,使侍兒投之,中有「赤繩繫足」之句。璧以詩答之,末聯云:「昨夜嫦娥降消息,廣寒已許折高枝。」

一夕,璧獨坐,聞叩門聲,啟視,乃翠也。袖出花箋,上書四絕句,笑曰:「妾效唐人作迴文四時詩,請君改之。」其一為春:「花枝幾朵紅垂檻,柳樹千絲綠繞堤。鴉鬢兩蟠烏裊裊,徑苔行步印香泥。」其二為夏:「高梁畫棟棲雙燕,葉展荷錢小疊青。腰細褪裙羅帶緩,銷魂暗淚滴圍屏。」其三為秋:「明月晚天清皎皎,凜霜晴霧冷悠悠。情傷暗想閒長夜,淚血垂胸鎖恨愁。」其四為冬:「天冷雪花香墮指,日寒霜粉凍凝腮。懸懸意想空吁氣,夜月閒庭一樹梅。」璧誦畢,大贊之。翠曰:「家君新構別墅,名流題詠甚富,但無作迴文者,請君為之。」璧亦成四絕,其一云:「東西岸草迷煙淡,近遠汀花逐水流。虹跨短橋橫曲徑,石嶙嶙砌路悠悠。」其二云:「牆矮築軒當綠野,樹高連屋近青山。香清散處殘紅落,酒興詩懷遣日閒。」其三云:「溪曲繞村流水碧,小橋斜傍竹居青。啼烏月落霜天曉,岸泊閒舟兩葉輕。」其四云:「歧路曲盤蛇裊裊,亂山羣舞鳳層層。枝封雪蕊梅依屋,獨坐閒牕夜伴燈。」翠讀之,歎其敏妙,時漏下二鼓,乃各歸就寢。張知之,乃倩媒贅璧為壻。後遭粵寇之亂,伉儷同殉焉。

 

    孫淇娶盜妹

蘇城孫淇賈於杭,美丰姿。一日,以完娶歸,過太湖,覓船以進。舟子兄弟二人,盜也。有妹,年十七八,美而武。孫登舟,見女少艾,心動,頗目之,女亦目注不已。少頃,舟子赴岸曳縴,舟中惟女與孫。女曰:「子何以視我?」孫婉答之。女曰:「子今夜恐不佳。」以手去板,出白刃示之。孫投地求救,女因問曰:「爾曾娶妻否?」孫答以回蘇完婚,女乃不言。

俄頃,舟子回,少憩,又登岸。孫哭泣求救,女乃問曰:「爾箱有多金否?」孫白以無。女為設計,謂可佯病呼痛,付匙與舟子,開箱覓藥,冀免禍。迨舟子回舟,孫如其言,舟子開箱,以無藥告,孫自言誤記。二人又登岸,女曰:「子衣服甚華,恐終不免。」因授以刀,使伏暗中,俟其鑽首進,即手刃之。孫雖持刃,而戰栗不已。女乃進艙持刃。移時,其長兄果鑽首進,女手刃之。其次兄聞無聲息,疑孫有備,不敢入,趨至船頭。女躍上篷,持刀刺之,次兄亦死。孫欽逃,女含涕告曰:「事已如此,子將何往?吾當與爾同首官。」因手持一袱,中皆其兄所殺之人髮辮也。見官後,歷言其兄平日兇暴狀,涕泣請死。官既見辮纍纍,又檢查舊案,二人實為江湖大盜。女雖有殺兄罪,然大盜因此而殄,功不可沒。憫其齒穉無歸,命孫妻之。孫自言有室,且見其手刃二兄,心惴惴。官諄論再四,命攜女歸。孫之妻家聞之,遂解約,女乃隨孫至家,成夫婦。女事翁姑孝,德性柔順,伉儷亦得,頗以賢婦稱於里中。

 

    胡漢卿娶盜女

胡漢卿,魯人,幼孤,貧甚。寡母蔡率之至母家,母家故富室也。漢卿之衿氏亦寡,有子曰繼宗,延師讀於家,漢卿從之讀。二人皆慧,一目輒數行俱下。繼宗年十八,漢卿年十五,飲食臥起罔弗俱,暱甚。繼宗好勇而躁,嘗毆辱人,漢卿諫曰:「勇力所以衞身,非以害人。兄反之,非保身之道。」繼宗韙之,然弗悛,性尤任俠,惡不平。

邑西有彌陀寺,寺僧法慧淫蕩。有士人妻往禮佛,被污,歸而自經。士人訟之官,僧懼,賄紳士張某求庇。張為言於官,得弗治。繼宗聞而大怒,私屬其徒至寺,覓法慧,弗得,益怒,聚薪焚之。方燃,法慧至,呼救,鄰人畢集,救之。火息,乃執繼宗而送之官。官素聞繼宗富,無兄弟,大喜。即提鞫,繼宗侃侃述法慧罪狀,且斥官及紳受賄枉法。官大怒,杖而監之。繼宗母大哭,上下營謀,費鉅萬。官紳持之急,慾未饜,卒弗釋。漢卿日夜哭,忽遁去,徧覓弗得。去半月,漢卿寄書曰:「吾以兄事訟之省,未得當,將徧處設法,不報兄,必不復返。」察其書,發自省,急以人往,蹤跡之,不得。而訟事已有成議,破產贖繼宗。既出,繼宗聞漢卿遁,以己故,大哭,亦遁去,往覓漢卿,遺書曰:「不得漢卿,吾亦不復歸。已而漢卿聞繼宗出,乃回。數日,或報繼宗死於外,舁之歸,有刀傷胸部二處。漢卿大哭曰:「兄以我死,我何生為!」母恐其復遁,嚴禁,弗俾出。漢卿踰垣遁,方夜半,直入彌陀寺,叩法慧寢門。問為誰,漢卿曰:「速啟,蔡繼宗案發矣。」法慧皇遽啟門,漢卿出所挾刃猛刺之。即棄刃,返身奔,亟至張某家,覓得柴室,火之。眾畢集,救滅火。翌日,羣訟之官,咸指繼宗家,而繼宗已死無人。官忽接書曰:「若以殘慝貪婪治民,而妄刑無辜,亦聞大俠徐某否?不速悛,旦暮且取爾首。」時有大盜徐某者,以義俠聞,所誅殺貪官污吏及無賴輩不可數計。官得書,氣餒,遂弗治。

漢卿之亡也,疾行數十里。天明,達一山,倦甚,藉茵臥。忽有人推之使醒,視之,則偉丈夫也。漢卿跪曰:「長者何人?」曰:「童子,而何為者?」漢卿曰:「吾倦甚,吾夜行已數十里矣。」曰:「此間多盜,若孤身,不慮劫邪?」漢卿奇之,目灼灼視,未答。曰:「童子,爾毋疑。吾即盜徐某也,亦聞之否?」於是漢卿長跪大哭,具告所苦。徐怒曰:「吾固聞彼等狼狽,旦暮且誅之,不圖其惡如是之甚。爾年幼,能行大事,能父事我者,必為爾報仇。」漢卿大喜,跪拜稱父,而慮母衿被累。徐曰:「此都無慮。」俄有一人過,徐耳語之,其人匆匆去。徐挾漢卿行數里,至寨。居久之,漢卿復泣,求報仇。徐曰:「毋躁,微子事,吾亦不渠赦,姑待之。」未幾,有數人至山中,出書示漢卿。漢卿讀之,則母及衿手書也。略謂法慧、張某已授首,大仇盡雪,官以罣誤免,吾亦不能久居於此,已悉售業產,卜居某縣某村,若得請於義父,早圖聚合,實所深盼。漢卿泣謝徐,徐曰:「山澤非子居,子有老母,可速往奉養。吾無子嗣,有女頗慧,與子年相若,可挈之去。吾事敗,彼得弗及,則子之賜也。」呼女出,隨漢卿去。異日往探之,深箐叢密,杳無人矣。

 

    顧秉藻冥婚

華亭顧秉藻幼而慧,父母皆奇愛之。咸豐辛酉,粵寇擾江蘇,與諸昆弟奉其母避於滬,得疾而卒。臨終,牽母衣,請以仲兄子禮樞為嗣,母泣而許之。無何,母亦卒。及亂定,還里,諸昆弟將如母命,而以秉藻未娶,不得有嗣。適金山錢氏有女,未許嫁而死,與秉藻年相若也。遂媒合之,倣迎娶之禮,迎其樞歸,合葬於秉藻之墓。

 

    方某降妻為妾

咸、同間,署某營都司方某,總兵而加提督銜者也。少為粵寇所得,投誠後,從征江陰,略一難女為妻。詢女家世,父故明經也。美靜而能,有大家風範,方甚重之,誓將老於是鄉矣。後以積功故,位漸高,或言女之歸也不正,無以承誥命而肅家人,乃別聘金陵某氏為妻,而降女為側室。女即以妾禮事其嫡,無慍色,無怨詞。而大婦卒不能容,誚讓谿刻,女惟背人飲泣,自歎實命不猶耳。未幾,方病卒,女之父至,欲挈以歸,而大婦兄弟輩不可,迫之居金陵,遂鬱鬱以死。

 

    楊利叔成人婚姻

秀水楊利叔在蘇州書局時,一日偶閱市,見一少年哭甚哀,旁立一人與以金,不受。異而問之,少年曰:「吾幼聘某富紳女,彼以我家漸落而悔盟。今遣人持聘金見還,令我作退婚書。謂如不從,則以旬日持三百金來,方為若婦。」利叔乃詢其里居姓名,語之曰:「子且歸,待我以一旬,庚帖勿還,還婚書勿具,聘金勿受,我姑為子謀之,成即幸也。」乃歷叩所交富室門,為徧醵之,得三百金,持以贈少年,遂畢姻。

 

    以寇亂娶妻致富

同治壬戌,粵寇難作,江南幾無孑遣,徽、寧、池、太等郡男丁百無一二,有婦女隨人不計一文錢而任人選擇者,且有潛藏金葉珠寶於身以購婦而致富者。先是,皖南山多於田,人習懋遷,重商賈,輕稼穡,俗尚奢侈,家蓄貲財,急金銀,緩穀米,歲恆仰給於外,稍歉缺,即有錢無食。聞寇入境,戀家而不謀遠徙,坐以待斃,老幼男丁,非殺則擄,惟餘一二婦女,無所依歸,故攜其刦掠餘貲,以苟延殘命耳。

 

    寇酋某姬嫁蜀人某

同治甲子,湘軍收復金陵,籍各酋家。姬色極豔,挾重貲,曾忠襄欲以賞將士,姬言非顯官、才子、年少而美容儀者弗嫁。時蜀人某方筦糧儲,四者皆備,而未娶。姬慕之,遂委身焉。

 

    陳統領嫁朱記室

多忠勇公隆阿自楚率師過荊紫関,召募長夫,有陳童,孤兒也,應募從軍,供炊爨飼馬之役。稍長,頗勇健,久之,得補勇額。每戰必奮勇爭先,忠勇愛之,積功保至記名提督巴圖魯,統五營矣。忠勇薨,歷任總督皆委任如故。及左文襄公督陝甘,陳軍駐蘭州。皖人有朱紫光者為其記室,年少而白哲,陳待之甚厚。一日,招與同臥起,同事者於黎明時見朱自陳帳中出,咸匿笑,以朱為統領之孌童也。無何,陳之腹彭亨矣,大懼,與朱謀。朱教之言於文襄,取進止。文襄大駭,商之幕府,皆以為歷歲既久,漫無覺察,且官已至極品,若據實上聞,恐以朦混獲咎,不如使朱娶之,即以朱襲其名位而統領如故。朱於是驟貴,而陳則鬱鬱不得志。朱復不禮陳,陳大怒,遂與朱反目,而自挾貲回陝。朱於是請歸宗,不復姓陳矣。陳居陝省時,其裝束不男不女,常挾三五健兒出郊游獵以為樂,所生一子亦夭。後不知所終,聞者目之為花木蘭第二。

 

    易婦而婚

贛省某縣令慈惠愛民,而性拘執。有塾師為兩家部署婚禮,鄉僻少士人,兩姓婚書,咸出塾師手。甲家以青年娶美婦,乙家則頒白衰翁,偶五十許老嫗耳。塾師書竟,以歸甲乙,既交換矣,始覺其互誤。翁雖老,好色特甚,徒以力薄不能致美婦,聞狀,大喜,以為天緣,堅持書,不欲更正,遂涉訟。令曰:「老夫女妻,老婦士夫,於經義有合,夫復何悔?」卒強成之。縣故荒陋,無人救正之也。

 

    呂鳳梧因夢得妻

楚士呂鳳梧游姑蘇,一日泛舟,見他舟一女子,美而豔,來橈去楫,一瞬即過,然思之,盈盈在目也。是夕就枕,夢有人告曰:「舟中人,汝妻也。」呂固未娶,心不能無動,然無可蹤跡,亦姑置之。

明年,呂以貢入成均,遂如京師,偶於琉璃廠見一畫,畫有一女像,酷似舟中人。上有詩云:「新妝宜面出簾來,共數庭花幾朵開。我比敬君差解事,不曾輕去畫齊臺。」呂以青蚨一貫買得之。是歲,以知縣籤分江西,與同官沈某甚相得。沈,蘇人也。一日,至呂齋中,見畫,大驚曰:「此亡婦像,僕所手繪,昔歲在京師,亡一篋,遂失此證,君得毋於都門市上得之乎?」呂曰:「然則僕曾見君夫人。」因告以吳門舟中相遇事。沈曰:「否,否,吾婦前一年已物故矣。」呂曰:「若然,何相似之甚?」沈曰:「此必吾姨也。吾外舅有二女,面目相同,雖家人不能別之。長者即亡婦,君所見者,其妹也。」呂因以夢中語告,沈曰:「吾姨固待聘,當為君作蹇脩。」後竟宛轉媒合之。

 

    吳某娶張桂姑

興化張某營米業,有次女,名桂姑,喜讀書,甚慧,十四五時通韻語。有中表周某者,長桂姑一歲,貌甚秀,時與討論詩詞,頗洽,旋請媒媼通意。張嫌其貧,不允,周自此不復來。

未幾,有吳某遣媒為子求聘。吳家小康,子庸陋,好冶游,張利其資,許之。既于歸,桂姑不得於夫,乃自號「艮心女史」,蓋隱寓恨字也。女紅而外,間閱《聊齋志異》、《石頭記》以自遣。吳子益游蕩,無何,置一妾。妾恃寵而傲,漸逼桂姑,詬誶時聞,憂鬱益甚,致成瘵。病劇時,周聞之,以戚串故,亦來問疾。桂姑微啟目,遍視室中諸人,及周,長歎一聲而逝。

 

    張文襄續娶王文敏妹

張文襄公之洞視學蜀中時,石夫人已逝,求偶未得。及按臨龍安,王文敏公懿榮之父方為龍安守,例充提調,辦供張。文襄視帳上畫折枝花卉甚妍,問文巡捕此出誰手。答云:「太守之女所畫。」即文敏妹也。文襄丐吳仲宣制府振棫貽書於王,求為繼室。王以文襄興居無節,不即應。文襄乃丐在都戚友與王有連者再三言之,婚始就。及娶,賢而慧,文襄甚敬之。然亦早逝。

 

    怨耦

杭人有娶婦者,合卺之夜,婦不與同衾,防禦嚴。如是者一月,壻不得近,恨甚。俟婦歸寧,出其衾,與所親者觀之,則以綫密縫,僅容一身。每臥,以足逆人,若蛇之赴壑者,眾咸異之。外舅外姑知其事,咸勸其女,竟不聽。乃謂其壻曰:「必爾等成婚之日,適值孤辰寡宿,是以如此,當為爾除別舍,擇吉辰,復行花燭之禮。」壻唯唯而已。會迫歲暮,人事紛紜,亦未遑及也。壻以將度歲,來迎其婦,婦泣涕不肯去,父母強之,乃歸夫家。

是夜,壻入室,婦避燈後,不與語。壻不得已,先就枕,婦則坐以待旦,雖寒甚,不顧也。自是,壻亦惡其婦,屢反目。一日,以小故忿爭,壻痛哭竟夕,詳書婦來歸後情狀,揭之大門,竟去,不知所之。鄰比競集,讀其書,有云:「非入空門,即尋死路。」是其生死不可知矣。此豈所謂怨耦者與?

 

    某士娶空中女子

同治庚午三月,紹興南門外自空墜一女,年十七八,貌娟好,問其姓氏,言語不能通,以手示意。索紙筆,即與之,自書為蜀人,距成都三千里,隨母至田間,忽為狂風吹入空中,瞬息至此。道旁觀者如堵牆,有一士、一農、一賈,皆欲得之以為婦。里長聞於官,官命自擇所從,赬顏不對。固強之,乃指為士者,遂以鼓吹送歸成禮。

 

    岑襄勤與劉武慎聯姻

岑襄勤公毓英與劉武慎公長佑先後同官,敬禮武慎甚至。嘗欲聯姻,武慎以子亡女嫁辭。襄勤曰:「非也,聞公多孫,吾欲以小女字之耳。」武慎曰:「吾與公為平交,若折行輩,與吾孫為翁壻,何敢當?」襄勤固請不已,乃允之。襄勤嘗稱武慎官至一品而終身不二色,可謂偉丈夫。武慎之罷官也,囊無餘貲,贈以千金,而乞其所乘輿庋之,以志景仰焉。

 

    德宗選后

列聖大婚之選后也,例由太后率皇上御便殿,自擇之。德宗選后時,初屬意於珍嬪、瑾嬪。孝欽后以隆裕后之貌雖亞珍、瑾,而莊重過之,遂定為后。工書,左手能作大字。

 

    賀某娶雪鴻

淮陽賀某本舊家子,美丰姿,工詞翰。幼聘中表女,以粵寇亂作,流離轉徙,不相聞。賀落魄,游雁門,僦僧寺以居。一日,雪霽,有騶從擁貴人入廟,詢知為陝西李鎮軍。俄而夫人亦至,有侍婢,其一特慧麗,賀目注神移不能去。頃之,聞夫人呼雪鴻,令上殿爇香。竊喜,伺廊下,且往來遙尾之。地皆沙,玩其足跡,乃畫沙為詩云:「玉梅花下影姍姍,仙步凌雲自往還。一點靈犀通不得,祇留香印在人間。」李過而見詩,疑之,顧問賀,賀不承。固詰,乃以情告。李雖武夫,而性好風雅,因與論詩,益奇之,延為記室,且許以雪鴻贈,賀敬諾,挈之至署,具奩嫁之。婚夕,展邦族,則固所聘中表也。喜極,相持而慟。李聞之,亦喜,遂女雪鴻。後賀成進士,官知府。李夫婦老,無子,賀奉養之,終其身。

 

    僧尼結婚

尼庵每為藏垢納污之藪,要未若江蘇靖江之甚者。靖江尼庵最多,比丘尼與比丘僧公然結婚,發柬請酒,恬不為怪。諸檀越亦登堂以賀,視為固然。光緒初,葉某攝縣篆。一日,出署,道遇迎娶者,鼓樂喧闐,儀從甚盛,視最後端坐輿中者,則一禿鶖也,衣大紅袈裟,揚揚有喜色。葉異之,執路人而問,則以僧尼結婚對。葉大怒,回署,立命逮僧尼至,笞而下之於獄。即日,將城廂尼庵三十四所一律封閉,老少女尼百餘口均勒令還俗,蓄髮擇配。其年老無依者,酌予一庵,為焚修之所,永禁收徒,並申請上臺通飭各縣查禁。一時人心大快。

 

    劫婚

劫婚者,倉猝畢姻,不備禮,而強迫從事也。然亦有先日訂明,而出於彼此之自願者。張阿福,紹興人,寓於杭,自幼聘王氏女為妻,年三十矣,貧不能娶。女亦年二十有七,其母屢託媒媼趣阿福婚。媼曰:「彼貧,奈何?」母曰:「彼無婚費,我亦無嫁資。無已,其搶親乎?」媼以告阿福,阿福大喜,乃期於某月日糾眾劫女去,母故招集比鄰至,張氏奪女,則合卺已畢,賀客盈門矣。媒媼勸曰:「事已至此,復何言!當令其明日來謝罪也。」母若為悻悻者而歸。

蘇州葑門內有王七者,與富仁坊巷某姓有連,自其父在時,即呼某姓婦為乾阿嬭。父卒後,某姓撫育之,視猶子也。婦有一女,與年相若,初意即以為壻。及王年長,則一流蕩子也,婦乃悔前議,許嫁其女於胥門外某生。娶有日矣,王聞之,糾合無賴少年十餘輩劫其女歸。女至王家,閉門號泣,久之,無聲,或自門隙窺之,則雉經矣。破門入,救之,復蘇。女遂絕食求死。事聞於官,官以王劫婚,非禮也,答之百,且諭之曰:「汝謂某姓先曾有婚姻之議,然空言無實據。女既誓死不汝從,汝又何愛焉?男子豈患無婦哉!」乃判某姓婦以銀幣五十畀王,使為異日婚資,而全曩時撫育之義,女則歸之某生。

 

    楊玉書娶妻多次

楊玉書,字賜麐,四川人。光緒丙子舉於鄉,旋以知縣分發粵東。探知有故宮某,巨富而死,遺一女,乃偽為喪妻者,遂謀娶之。已而居津之外妻偕其母至,楊大窘,乃乘其未至,往說之曰:「上司方督過我,若知我接眷至,必疑我有錢,汝輩宜別僦屋以居。」外妻許之。已而家中妻弟至,已而又有他處所娶之婦至,皆令別居一室。蓋楊誑娶之婦,非一次矣。然楊每日伺侯上官外,又須至五處周旋,備極疲乏,未幾遂卒。以勦黎故,得卹典甚優。

 

    賣糕得妻

光緒丙子、丁丑間,直隸大無,有兄嫂二人挈其妹至天津求食,行至紫竹林,日將暮矣,休於道左。有以小車載糕而鬻者,適在其旁,嫂饑欲食,兄乃出錢買糕,夫婦共食之,不與妹。妹旁坐啜泣,賣糕者大不忍,乃推車就女,曰:「糕垂盡矣,值無多,盡以食汝,不責直也。」已而三人皆食畢,兄嫂起,招妹偕行。女曰:「前路茫茫,將安往?往而無食,亦不得生。吾受此人一飽之恩,不如從之去,免為兄嫂累也。」賣糕者喜,曰:「吾固無妻者,得為妻,何幸如之。」轉求之兄嫂,兄嫂曰:「既彼此皆願,吾何間焉。」賣糕者乃以車載女,并招兄嫂至其家。翌月成禮,掃旁舍,居兄嫂。其家固不甚貧,有騾二頭,分一與其兄,使賃於人,食其值。

 

    望空交拜之成婚

北地嚴寒,冬日則水澤腹堅,舟楫不通,雖通洋諸口,不能不停橈以待,謂之封河,若南中則向無是也。光緒丁丑臘月大雪之後,氣候凜冽,河冰厚尺許,來橈去楫,停滯者旬餘。蘇城有某姓子,聘胥門外某氏女為妻,期於是月初八日迎娶。乃至是而冰雪交阻,將由陸路,則雪深沒脛,輿不能行;將由水路,則冰堅如石,舟不能進。兩家父母乃令新郎新婦望空交拜,以應吉時。越七日,而黃姑、織女乃得相見。

 

    李珍誤婚致命

武昌李女士,名珍,其題畫自署曰「潛江女史」,蓋潛江人也。父小峰,以畫花卉名,因以畫法授之。性聰穎,繪事突過其父,求畫者踵接。逮長,富家士流多往求婚,顧小峯性貪鄙,欲結婚宦族,非者,輒謝不許。時有錢塘諸某者,江夏縣諸可權之疏族也。流寓漢陽,年十七,家貧至不能舉炊,有弟兄皆蠢陋。其母聞女名,心計若得為婦,則舉家可倚以度日,因倩人求婚。小峯大喜,以為自此可得出入縣署之榮耀,若捐一佐貳雜職,既有章服之榮,又可謀攝美缺,遂許之。

諸將娶而嗇於資,因請改為贅姻,以錢五十千畀李,為女服飾及雜用之需。李至此追悔莫及,因託媒氏請諸改為百千,諸不可。李不得已,諾焉,遂擇期成婚。既婚,女見壻貌寢無能。未及月,隨壻至漢陽,妯娌頗相謔,或憎其貌之寢,或議其足不纖,而體又弱,不任飪績,則羣笑其惰。未幾,諸促女至武昌,取畫具畫稿歸,冀得畫潤以給家用。女固恚之,而父又以畫由己教授,所得潤資應以泰半歸父,翁壻遂齗齗相爭。女至是,既恨父夫之貪鄙,而夫家人咸俗陋難堪,日與相處,若履荊棘,遂忿然曰:「縱以大義責我,我以工藝養夫,足矣。今舉家皆責食於我乎?」乃盡棄繪器,誓不復畫,諸家中人益苦之。日夕之間,詬誶數作,女不能復忍,竟吞生鶯粟膏以死。

 

    徐寶山為雛妓主婚

光緒初,丹徒徐寶山方以販鹽為生,嘗至仙女鎮,與其徒游於女閭,肆筵設席。酒闌,忽聞哭聲自內出,亟趨入覘之,則一垂髫雛妓方縛柱受鞭。為解其縛,鴇母止之,謂:「此豸方習絃索,而未能工,故責之也。」寶山曰:「渠學唱,當使其循序漸進,何遽鞭之?」鴇強辨,寶山怒。瞥見其頸有針刺痕,令弛上衣視之,則黑色之烙痕,紫色之鞭痕,纍纍皆是也。寶山大怒,出手槍,擲几上,召院主至,使與鴇並跪於地而受鞭。其徒鞭之五百,復以刀犂其股者三,院主與鴇不敢呼痛也。事已,命備祀神之物,拽女拜神訖,寶山自端坐,復拽女使拜己,指之而語鴇曰:「此我之義女也,姑寄養於此,飲食起居,毋使纖毫不如意,否則罰。若其體視今為瘠者,亦罰。敢有侵犯或強使接客,爾輩皆死。」月餘,鴇使院主哀於寶山,願遣女歸。不允。乃以具厚奩嫁良家為請,始呼其父母至,為主婚焉。

 

    某氏女尋夫畢姻

阿勝,廣州人,逸其姓,少孤。游於美利堅國之舊金山,善貿易,居六載,積貲頗豐,航海而歸。將締婚,有某氏女及笄,因媒合之。女母聞其豐於貲也,許焉。既又懼其仍遠游也,曰:「吾女豈能相從於海外哉?」故使媒妁索重聘。阿勝鄙之,曰:「賣婚,非禮也,吾何患無妻?」遂已其事,復出游。女聞之,不直其母,竊附海舶至舊金山尋夫。一日,於途中遇之,連呼曰:「阿勝,阿勝。」勝顧之,驚曰:「卿閨中弱質,何為至此?」女具告之。勝感其義,與俱歸旅舍,成禮焉。

 

    長敘葆亨以子女嫁娶革職

光緒庚辰十一月,以侍郎長敘護理山西巡撫,布政使葆亨於祖忌辰為兒女嫁娶,交部嚴議,皆革職。

 

    張佩綸續娶李文忠女

豐潤張佩綸,以光緒乙酉中法之役督師馬江敗績遣戍,及赦歸,入李文忠公鴻章幕,信用之,倚如左右手。李有疾,張入內候之,忽見案有楷法端麗之詩稿,知為女公子所作。展視之,中有詠馬關戰事之七律,頗為張諉過於人者。張且讀,且佯哭曰:「不意佩綸乃獲一知己。」李笑曰:「此小女走筆為之者,何足道!」張驚起曰:「女公子作耶?此誠佩綸第一知已。佩綸今日且感且慚,直無地自容矣。」乃跪而言曰:「佩綸今方悼亡,願終身事女公子,藉報知己。」李大愕,欲挽之起,則長跪於地,不稍動。李徐曰:「君起耳,此事自有商量之餘地。」張即以外舅之稱奉李,李不得已,諾之。夫人大怒,責李曰:「吾女何人不可許,乃欲婚於麻子賊配軍乎?」李無言,太息而已。

 

    苗喜鳳嫁被賺女

桐廬義賊苗喜鳳短小有力,能上五丈餘高牆,行城樓,輕捷如猿。嘗行竊江南,過某村,聞小屋有泣聲,陟屋窺之,見西廂殘燈尚炯,一女跪庭中,焚香瓦鼎,泣不可仰,方小語曰:「弟幼家貧,僅老母相依,願減壽增母。無力市藥,請以臂肉和血,為母起病,求神鑒佑。」言已,出小刀。喜鳳知為孝女,哀而敬之,捷下中庭。女大驚,欲號,喜鳳搖手,曰:「無恐,今來拯卿,無惡意。」探懷出銀,授之曰:「此三十金,可作醫藥資。數月後,我當復來,幸勿刲股傷身也。」言訖,一躍而逝。女驚定,知遇俠客,乘夜廷醫,而母竟不救,女哀毀不欲生。喪葬已,有某戚家憐女煢獨,遣使來迎,女不可。數月後,喜鳳來探,則破屋塵封,杳無人跡,問之鄰,始悉顛末。

先是,女母傭城紳家,女亦時往助母操作,紳子涎女美,出金啗母,欲納為妾,以有夫辭。公子怒,欲強逼之,母訴於紳,始得免。因以紡織度日,不復至紳家。公子恨未釋,比紳死,女母亦亡,公子乃授計家人,賺女至家,囚之密室。迨夜半,公子來,盡褫女衣,欲污之,女驚叫,則絮塞其口。間不容髮之際,喜鳳以探得女耗,至紳家,聞南樓有呼救聲,疾往覘之,大怒,破窗入,手刃公子,救女出。負女至野,謂之曰:「卿弟何在?可同往吾家避禍。」女告以弟所匿地,喜鳳往覓之,頃刻攜至。次早,僱船同返桐廬。女感甚,而欲委身事之。喜鳳曰:「我豈好色者?救卿復娶卿,人將謂我不義矣。」卒為女擇一士人,備奩嫁之。女之弟依喜鳳為活,得成立。

 

    何女嫁尼姑妹

尼姑妹,泉州人。閩俗,往往以尼姑等字為名,時見之於名刺、書牘,不以為忤。有尼姑妹者,貌陋,兩足參差不齊,故其履厚薄不一,然猶不能掩其足之長短,終不良於行。少讀書,不甚了解,以買替入庠,益自驕,人咸稱之為尼姑秀才。

泉州有故家何氏,祖父皆顯宦,某亦副貢,家居為紳,性迂,諳占卜,所謂文王八卦者,尤自負。有一女,及笄矣,姿態明媚,頗聰穎。某為之卜壻,初占曰:「當為秀才婦。」既而曰:「當為釋氏夫人。」某不解。問字者來,輒曰:「為縣學生乎?」或曰然,或曰否。必又問曰:「頭禿乎?」蓋自意為髮稀或為釋氏之隱語也。聞者瞠目不知所對,怏快去。既而聞尼姑秀才之名,則大喜曰:「文王之言,不我欺矣。」遂央媒妁,以女歸之。何之婢微諷於女,女曰:「休矣,吾聞庸庸者多福,君幾見福慧雙修者乎?」既嫁,伉儷甚篤。而何女尤撫弄尼姑妹如嬰兒,尼姑妹甚畏之,事必請命而後行。女私謂其婢曰:「女願為才子婦,孰若為愚夫母耶?」聞者笑之。或曰:「福慧自古難雙修,彼世為才子婦,又欲如何女之福者,徒自苦其不自足耳!」或曰:「為之母,愚夫何患。」

 

    馬女嫁吳某

山東某邑有鎮焉,約百餘家。馬某有少女幼字於吳,吳行賈十餘年無耗。武生李某,虎而冠者也。聞女美,強委禽焉,馬不敢違。居數月,吳猝歸,且攜多金謁馬。馬喜且駭,商於妻,妻曰:「女歸吳,何以拒李?且吳孤身,不如毒之,金將焉往?」馬然之,出市酒肉,妻呼曰:「市肉必於廣生堂。」廣生堂者,藥店也。女在旁訝之,會隣家火,妻出視,女急呼吳曰:「可速走,吾父母將毒汝。」吳曰:「天下多美婦人,不遠千里者,為卿耳,捨卿去,不如死。」女曰:「然則偕亡耳。」遂開後戶,攜金之半遁,而自成婚焉。

 

    攝政王娶榮文忠女為福晉

監國攝政王載澧當未婚時,頗屬意於江蘇巡撫奎俊之女,第以拳亂方熾,不敢以瑣事啟奏。蓋近支皇族嫁娶,例由太后指婚也。光緒庚子,兩宮西幸,王後至。孝欽后召見時,謂:「途中見榮祿女甚好,可與爾作伐。」王不敢逆懿旨,遂定婚焉。

 

    曾伯爵不再娶

義夫曾伯爵,蜀南筠邑人。家殷實,年未壯而悼亡,誓不再娶。戚族或勸之,毅然拒之,曰:「娶,為宗祧耳。余有嗣矣,何娶為?」或疑其有狹斜行,乃經營商業,挾巨資歷京滬及通都大邑,雖楚館秦樓,歌筵徵逐,而守身固如玉也。年六十餘卒。子名肇坤,字次乾,以明經官永寧學正。光緒朝,為伯爵請旌,於筠建義夫祠,建坊以誌不朽。

 

    楊重雅選孫壻

德興楊靖伯中丞重雅撫廣西時,張建勛方為諸生,應書院試,屢列高等。中丞奇賞之,嘗召入節署,與文讌。既謂其長子婦曰:「張秀才溫文爾雅,前程未可量。若有女,曷以妻之?」長婦曰:「張乃某街糕餅肆子也,奈何以中丞孫偶餅師兒乎?」中丞乃繩張於次子婦,次婦曰:「翁謂可壻,即壻之耳,何敢違?」遂贅以女。楊氏子姓皆鄙侮之,張頗不能堪,中丞因資以金使歸。及光緒己丑,張以一甲第一人及第,而中丞已歸道山,不及見矣。中丞長子婦之女後適黃縣賈文端公楨家。其壻名位皆不顯,且夫婦俱早卒。張,字季端,臨桂人,後為學使。

 

    周平欲代子婚

句容農人周平早喪妻,勤儉自持,頗有儲蓄,遺一子,名壽,提攜撫育,年逾二十矣,為之文定王氏女。及迎娶,新婦彩輿至,壽亦肅衣冠而出。將行結婚禮,平忽揮壽使退,口中呶呶自言曰:「老夫數十年辛勤,乃令彼先享此樂耶?」遂並新婦立,欲交拜。來賓聞之,亟曳之入內,婚禮始成。

 

    愛女配癡兒

光緒中葉,協揆某夫人某氏,善詩文,工書法,所書某鉅公墓誌鉻拓本,端楷大寸半許,結搆謹嚴,不類閨人手筆,撰文者即協揆也,藝林目為雙璧。其長公子癡甚,年及冠,猶無人與論婚,協揆夫婦頗憂之。適甘肅臬使某罷官歸,營謀起復,欲結協揆為內援,自請以愛女為子婦。協揆喜,即促夫人挈子返里成婚。越三日,夫人詗諸牌媼,皆言新婦雖夜夜與公子同寢,似未嘗有所事。夫人自是屢以言諷女,女但微哂。一夕,公子忽自洞房排闥出,奔赴母所,大聲呼母曰:「新婦惡作劇,頃褫我衷衣,又壓坐我身。」婢媼皆匿笑,夫人叱公子去。自是女雖強顏為笑,然歸寧,輒雙淚汍瀾。未幾,竟死。而某臬使仍待罪家居。

 

    閻錫齡子娶木商女

光緒己亥,某道監察御史閻錫齡,山右人,為子娶木商女。女曾認某福晉為義母,迎娶日,妝奩多至百餘起,璀璨耀目,半為福晉所贈,遠近爭羡豔之。壬寅,兩宮回鑾,張文達公百熙為總憲,僦居中城,聞人言閻事,乃疏劾之,謂其巧於鑽營。閻落職,僑京師,以書畫自給。然其人實謹厚一流,為子議婚時,木商女甫二齡,初不知其異時之母福晉也。

 

    載濤娶崇禮女

滿洲、漢軍旗人之通婚,為門第所限,而漢軍旗女指婚與近支王子為福晉,郡主、鄉主下嫁於漢軍旗者,從無所聞。光緒朝,漢軍崇禮之女公子由孝欽后指婚,與貝勒載濤為福晉,誠異數也。

 

    王文勤續娶

杭州某閨秀壯而未有家,生平矢志非極品大員不嫁也。職是桃夭梅摽,芳期屢愆。迨後,仁和相國王文勤公文韶由樞相告歸,有續膠之舉,竟如願相償焉。文勤曾蒙賞用紫繮,結褵日,其公子某先意承歡,備極優禮,綵輿八座,特換紫繮,其他鹵簿稱是。旁觀者咸嘖嘖稱羡,新夫人尤躊躇滿志焉。

 

    王崇烈續娶陳孺雲

王文敏公次子崇烈之繼室為陳代卿之第二女孺雲。光緒己亥八月,既婚,至京師,文敏見之,極稱其淵源家學也。居京師二月,命隨崇烈需次於天津,既又令畫《伏生授經圖》,文敏大喜,謂不特畫非凡筆,即書法,吾兒亦當讓婦出一頭地也。孺雲十餘齡時,父母將為之擇壻,孺雲微聞之,語其姊曰:「兒女同受父母鞠育,女大則嫁,吾不堪也。願長依膝下,不遠離。」因涕泣不止,議遂寢。既長,文敏為崇烈求婚,姊承父母意,語之曰:「女生有家,古有明訓。生女不為計終身,親心何以慰乎?」孺雲曰:「父母命不敢違,顧依侍二十年,一旦置之數百里外,不復相顧,可乎?」姊慰之曰:「山東、天津,壤地相接,往返易耳,勿慮也。」其母送之北上,既成禮,母又送之津門。將返,母謂女曰:「吾聞汝翁甚稱汝善事翁姑,和妯娌,又言汝慧心如此,若得翁教汝讀書,其成就當突過文苑通人,無論女子。及至津,見汝夫婦靜好,有喻賓友,撫前室子女如己出,汝如此,吾心慰矣。」

 

    孫寶琦女於王邸

光緒時,山東巡撫孫寶琦以女嫁慶親王奕劻之子為婦,漢人之聯姻皇族者,此為僅見。孫,字慕韓,浙江錢塘人。

 

    太監娶宮女

李榮為宮內太監,居積甚富。光緒朝,在宮服役,即與宮女游承瀛結為夫婦。後遂相繼出宮,而居室焉。

 

    陳錦心嫁畢國華

陳錦心,宛平世家女。錦有伯母畢,工針黹,光緒中葉,曾蒙孝欽后召入內廷,派充供奉,教習宮嬪。錦心從畢習女紅,畢有猶子國華,見錦心愛之,丐畢作冰人,一言而成。時錦心年十八,國華少一歲,方肄業武備學校。國華家天津,有田千畝,肆數所。姻事成,國華約俟畢業始婚。無何,拳匪事起,津門擾攘,國華為拳所略。亂平,而無耗,有言國華已死者。錦心聞之,暈絕。父母欲令更字,錦心曰:「君子之交,死生不渝,朋友且如此,矧已字人之婦耶?兒欲過門守志,以全貞焉。」父乃令女之友及戚族婉言譬喻,終弗獲,於是令人告之畢宅。畢宅大驚,擇日迎女過門。

是日,女服吉服,抱國華之木主行婚礼。禮畢,即易素服,矢志柏舟,二年矣。一日,有客登門,翁姑出見,皆大歡喜,小姑奔入曰:「嫂,哥歸矣。我家哥哥蓋未死,速出見,速出見。」言未已,翁姑引一人入,其人見女素服,抱而大哭,視之,國華也。蓋國華為拳匪所擄,迫之司會計,不一月而大沽失守,外兵入京,匪分隊四散,國華被脅出山海關,流徙至奉天,又至黑龍江,積二年之久,始得歸。於是舉家大喜,擇日與錦心成婚。

 

    祝春海再世夫婦

重慶祝春海孝廉生而能言,八歲盡十三經,九歲游庠,十四舉於鄉。父母欲為論婚,堅不願,固詰之,曰:「兒前身為山左荷澤丁時薌也。年十八,以刻苦力學,嘔血死。妻真氏,年十七,世家女,美而賢,臨死,誓來生仍為夫婦。今兒臂上朱痣,即妻所志也。」父母驚駭,久之,曰:「果爾,妻年將倍於汝,且世家女安肯再適。」祝曰:「姑探之,不諧,當再議。」父母未能強,聽之。明年春,入都,應禮部試,紆道山左,謁其前生母,述往事,皆合。真避不出見,令婢持一函以詢之,祝乃於函之封面大書「願矢來生仍為夫婦」八字付之,蓋果丁臨終時所手書之八字付之以為證也。真乃大哭,祝旋丐冰人為之媒合,真允之,遂為夫婦如初。真年之長雖近倍,望之猶二十許人。祝著有《兩世緣傳奇》。

 

    應素娟吟詩得夫

端忠愍公方撫蘇時,有丐婦蓬首垢面,詣轅請謁,自云本鳳翔大家閨秀,以水沒廬舍,父母諸兄俱溺死,孤身獨存,乞食至吳門,日得一餐之後,再不復食,因念中丞長者,故請有所賜給。端深疑之,命左右給紙筆,使自述。婦把筆成詩云:「蕭條行李此經過,只為天災受折磨。踏破繡鞋埋雨濘,拖殘雲鬢入風波。沿門乞食推恩少,掩面求人忍辱多。遙念故鄉何處是,夕陽回首淚滂沱。」末書「難女應素娟拭淚作」,持紙呈閱,端深歎賞之。時飲馬橋士人黃幹,多才而新鰥,端命以配素娟,自製賀詞以寵之。

 

    伶人同姓為婚

伶人之同姓為婚者頗多,張芷芳娶張二奎之女,陸小芬娶陸翠香之女,意殆謂同姓不同宗,婚覯無礙也。或謂孫心蘭與孫八十兩家亦有秦晉之好。

 

    票友與伶人結婣婭

非自幼習戲至中年而始為伶者,曰票友,許處、龔處、德處等皆是也。窮而售技,遂輿伶人結姻姬,許處、德處皆以女嫁譚鑫培之子,張毓庭娶李順亭之女,王又宸娶譚鑫培之女。

 

    恩曉峯嫁姜春桂

恩曉峯,京旗人,為某相孫女,家故素封,其父行皆有周郎癖,暇輒弄絃索以為樂。曉峯固聰慧,輒自屏後記其節奏,於閨中肄習之,似小叫天,惟嗓音較小,然曲折幽怨,雖巫峽猿啼,衡陽鶴唳,不能過也。光緒壬寅,始至津奏伎,稱一時獨步。兼唱武生,如《落馬湖》等齣,亦不落凡響。汪笑儂排《戲迷傳》,伶界皆展轉仿效,津門能此曲者,曰麒麟童、小桂芬。顧二伶喉皆瘖,不盡善,其能如初寫《黃庭》恰到好處者,曉峯而已。丹桂閉,曉峯遂南下,旋嫁姜春桂。姜初為下天仙小生,自得曉峯後,月俸千金,遂安坐而食,不復操故業矣。

 

    畫姻緣

南海朱星工六法,繪仕女尤精絕,人爭寶之。里女金翠芬亦善此,能吟詠,覩朱畫,輒歎曰:「得此即嫁之,足矣。」家藏朱畫至夥,輒就其端,題以絕句,日夕自誦之。父以其及笄,將受王氏聘。翠芬聞之,絕粒食者二日,旋以一詩呈父。父令其母探意,翠芬不語,母遂辭王聘。時朱亦未婚,翠芬乃賦百韻詩寄之。朱賦詩以答,丐人為媒,遂諧伉儷。及成婚,時有倡和,里人美之,謂之曰畫姻緣。

 

    朱吉甫擇壻有約法

朱吉甫,光、宣間人。性奇僻,無子,有女二:曰婉珍,曰婉明。婉珍柔順靜穆,婉明性豪爽,處分家務,裕如也。然朱不之喜,曰:「女子無才便是德,是亦才也。」朱無子,擇壻苛,媒至,不待陳詞,輒止之,曰:「若姑弗言,試語若以三章約法:家不必富有,而歲入須逾萬金;才不必倚馬,而科名必一榜;行不必聖賢,然狂士,吾深惡也。」於是媒謝曰:「先生休矣。以先生門望,非此,誠不中乘龍選,僕不敏,惡足以知之?請弗復言媒事。」朱妻王氏,初頗贊其議當,然自此,媒妁絕跡於門,王知朱之議不可行,乃怒曰:老匹夫寶藏兩女,將令以丫髻老邪?」而朱執拗,有王介甫風,亦大怒,遂無日不有詬誶聲。朱益厭苦之,因析其家為二,而自居大廈,以小屋舍王,又曰:「珍兒,吾所愛,可留。婉明類母,吾滋弗願見,可隨去。」珍兒乃自歎曰:「阿妹得所矣。」

 

    李方與拍爾利離婚

歐化東漸,競事獵取,而國際婚姻一語,尤為留學青年所豔羡,望風附和,接跡國中。大理院推事李方者,當留學英國時,嘗娶英女拍爾利為妻,旋以不愿,呈請離婚。茲錄其原呈如下:「具呈大理院推事李方,遺抱家人李興,為呈請咨行事。竊職係廣東長樂縣人,自幼留學英國,於光緒二十五年,在甘別立與英國人拍爾利結婚,三十一年畢業回國,遂將拍爾利帶回。現因拍爾利不守婦道,復於三十四年獨回英國,至今不歸,並來信言伊不歸,實係彼此情願離異。為此理合取具同鄉京官印結,並拍爾利親筆來信,一併呈請尹堂大人查核,照例咨行外務部,轉咨英國公使館辦理,伏乞准予施行。

 

    官媒掌擇堂發配之事

官媒為婦人之充官役者。舊例:各地方官遇發堂擇配之婦女,皆交其執行,故稱官媒。兼看管女犯之罪輕者,如斬絞監候婦女,秋審解勘經過地方,俱派撥官媒伴送。